林酥

欲寄彩笺兼尺素

【20200529叶修生贺】烟与雾

·叶修中心粮食向

·一个短而且无趣而且不知所云的小故事_(:з」∠)_看不懂绝对不是你的问题

·中学生记叙文式魔幻现实主义之“我遇到一个乞丐”






“不巧啊,我身上也没钱。”叶修摸了摸口袋,只摸出一个瘪瘪的烟盒来,“来根烟吗?”


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,行乞者就眼见着眼前的男人掏出一根烟,随意而自然地递了过来。于是他也接过来。

男人又掏了一根,给自己点上了。

行乞者冲他扬了扬自己手里那根。“劳驾,再借个火。”

男人啪地打开打火机,吐出灿烂的火苗。打火机不新,无意的划痕浅淡而细密。

他们同时惬意地吸了一口。

“真好啊,”行乞者沙哑地说,“好久没抽过了。”

叶修大概想到自己天天能抽,从对比中大感人生幸福,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。

“大哥干哪行的?”行乞者自来熟地攀谈。

叶修没看问话的人,却望着半空思虑了半晌。“运动员吧。”最后他说。他勾着嘴角,狡黠地笑笑。

行乞者惊呆了,上上下下打量他三遍,最终以一声嗤之以鼻的笑作结:“您这身板儿,能跑还是能跳,哄谁呢?”

年轻的男人笑而不语,脊背抵上身后路灯的灯柱。

天还清朗朗地蔚蓝着,席地而坐的行乞者从低处遥遥仰望着他,不甚清晰。身后的蓝天漫长浩大,人影反成了焦点之外的背景板。

似是而非地对视了一会儿,青年抬起浓黑的眼睫不再看对面的人,有些孩子气地笑了笑:“信不信由你。”

他笑起来显得干净,嘴角的弧度异常稚气。却有着深不见底的漆黑色的双眼,好像一张脸奇异地分出楚河汉界,年长者的眼睛,年幼者的嘴和笑。幽深的古井边缭绕盛夏阳光。

“你刚才叫我什么?大哥?”他咬着烟继续笑,“我看起来比你还老吗?”

行乞者愣了一下,失笑。他扬一扬夹烟的手指:“干我们这行的见谁不叫声大哥大姐?还能把自己当哥不成?”

“你们哪行?”叶修反问。

行乞者摊开双手:“乞讨。”

叶修偏过头看了他一眼。“我以为你会说流浪。”

“我没有流浪,小伙子。”乞讨者纠正他,“我很安定,很多年一直扎根在这附近几条街上。”

叶修想了想,点点头。“有道理。”

“倒是你,口音不像本地人。”行乞者摩挲了一下下巴,吸着烟仰视他。

叶修又笑起来。“确实不是。”他给予肯定,“也许我才是流浪。”

“你也不是,你住在那边的大楼里。”行乞者摇头,用指间的烟点点嘉世俱乐部的方向,“我看见你好多年了,来来往往。”

“已经好多年了吗?”叶修挑起一边嘴角,“我还以为没那么久。”

“我时间过得比你慢。”行乞者自嘲地叹了口气,“太无聊,多久的时间都显得很长。”

“可能吧。”叶修若有所思,“看来我挺充实的,不无聊。”

“你很充实,不无聊。”

“但更多年前我从北方过来。那会儿可能算得上流浪。”

“算吧。”行乞者把手里夹着的烟塞回齿间,“你一说这个我就想起来,前些年我还在火车站呆过,遇到过一个小孩儿。”

“小孩儿怎么了?”

行乞者短促地笑了一下。“流浪。”他说,“背着个大包,又瘦又高。衣服倒清爽,长得也端正,可眼睛一看就像在流浪。”

“是么?”

“他给我二十块钱,纸币。”行乞者自顾自往下说,“裤兜里一掏,就这么多零钱。就给我了。”

“听起来像我小时候编的作文似的。”叶修咂嘴,“我慷慨地帮助了一个乞丐,感动了他,我自己也……你感动吗?”

“忘了。我笑他,”行乞者说,“我说看你一个人跑到这里,离家出走吧?你比我好得了多少,没资格大方。”

“你还真……”叶修顿了顿,“给脸不要脸。”

“可他觉得我说得有道理。”行乞者促狭又顽皮地笑,“不过给都给了,他也没要回去。他说多谢我提醒,他今后注意,下不为例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他就走了。”行乞者耸耸肩,“流浪去了。”

叶修笑。“你凭什么认定人家是流浪。”

“因为他愚蠢又大方。”

“他从哪儿来?”

“以前不知道,现在知道了。北方。”行乞者得意起来,“他口音跟你一样。”

“他眼睛也跟我一样吗?”

“我说了,他眼睛一看就像在流浪。愚蠢又大方。”行乞者好像很疲惫似的,斜斜靠到身后灰蒙蒙的围墙上,更遥远地朝叶修望过去,“你的眼睛太远了,我看不清。”

“那就不像。”叶修朝空气倾吐了一缕温柔的白烟,它弥散开来,像水流四散,“我不愚蠢,也不大方。”

“倒也不一定。”行乞者从自己唇边取下那支烟,冲它原本的主人举了举。

它的主人不置可否地笑笑。

“他也未必大方。”他说,“说不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,刚刚跑出来,还没习惯没钱,还习惯阔绰。”

“是吗?”行乞者瞟他一眼,慨然地仰起脸正对着头顶的天,“那希望他后来习惯了。”

“应该吧。”叶修眯着眼睛看了看凝起的烟灰,它已经侵吞大半河山,“你多久以前遇到他?”

“没多久吧,前几年。”行乞者漫不经心地回答。

“前几年吗?”叶修笑道,“我还以为已经过了很长时间。”

“那也许你经历了很多事情。”行乞者说,“而我没有。”

“你没有?”

“遇到他是我经历的上一件事情。”行乞者笃定地说,“记得很清楚,就总像不久前。”

他说完,突兀地抬头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叶修讶异地眨了眨眼睛。

“我吗?”叶修犹豫了一下,才居高临下地带着笑望向他,“我有两个名字,你想听哪个?”

“有两个名字?”行乞者挪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,兴致盎然地抱起双臂回视过去,“那我……想听你自己更喜欢的那个。”

“哦。”叶修点了点头,嘴角笑意愈深,“可你想听,我也不想说。”

行乞者啧了一声。

“那么,”他挑着下巴,“我可一个名字都没有。你有两个,分我一个怎么样?”

“那可不行。”叶修果断地拒绝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我那两个名字啊,”叶修慢条斯理地说,“我更喜欢的那个,当然不舍得送人。”

“那另一个呢?”

“另一个,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。”叶修耸耸肩,“没权利转让啊。”

“那好吧。”行乞者感叹,“太可惜了。”

这段烟雾中的偶然的闲聊里,叶修第一次微微俯下身,少许地拉近两人间的距离;他笑着说:“你不如还是找那个愚蠢又大方的小孩儿吧。”

于是行乞者终于看清他的眼睛。它们的确深邃,漆黑,但澄澈。古井在这一刻并不贴切,他更愿意选择湖泊。

而年长者的眼睛与年幼者的嘴在这个笑中似乎终于奇妙地统一起来,好像阳光穿透水面,照亮清凌烟波。楚河汉界在五月的暮色里消融。


“怕是不行。”行乞者就也笑,“他大概已经长大了吧。”

“不是还没几年吗?”

“如果他经历的事情挺多,那对于他,不就过了挺久。”

“也可能是他的时间也很无聊。”

行乞者凝神看着他,直看到自己的笑容渐收。

“我相信不会。”收起了笑容的行乞者严肃地说。


烟烧到了尾声。行乞者夹着短短一截烟蒂贪恋地猛吸。“真好。”他吞云吐雾,再度发出感慨,“你不怕这一根把我烟瘾勾起来?”

“你烟瘾勾起来关我什么事。”叶修也自顾自低头吸了一口,抬头时掀动起少许轻柔的雾霭。

行乞者笑了一声。“万一我就缠上了你天天追着你要烟抽呢。”

“我不天天往这边走。”叶修淡淡地说。

“我不装残疾人乞讨,有腿。”行乞者拍了拍自己褴褛之下盘着的腿,“找上门堵你呗,那边的大楼里。”

“那我就只好报警了。”叶修笑道。他从路灯上直起背,是暂停的人要动身的样子。

白昼渐长,天还没暗,大城市不合时宜的路灯在他上方过早地泄露过于充沛的精力,不偏不倚地点亮了他。烟蒂一样短促的影子投向大地,六月与夏天在暖黄的空气里破土而出。

“唉,也是。”行乞者感叹,“H市治安不错。”

叶修抬起眉,瞥了他一眼。“对流浪人员的收容也不错。”

行乞者大笑:“对我?”

叶修半眯着眼睛摇摇头,神情像个似是而非的笑容。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:“对我。”

他们周身不知何时漫起浅白的雾气,朦胧地稀释了光彩流溢的橙红色黄昏。叶修取下嘴角的烟,最后一缕惑人的青烟逸散在蒙蒙雾气里,与之温柔地拥抱,融为一体。


过了些年他也许偶然想起过那支烟和那个乞讨的人,想过如果某个初冬的雪夜再遇到他,裹着破烂的棉袄蹲在马路牙子边,问他,怎么这么晚出来逛。

他就会回答:这次不回去了。要重新去流浪。


但那天他没有遇到他。


而从前的那个黄昏起了白茫茫的雾,他扔掉了熄灭的烟蒂,转身回去了。

空中水汽漂浮,日暮金光中正当盛夏。那场雪还要很久才会落下。

感觉很久,不知是因为经历了很多事情,还是时间因空旷而显得漫长。






FIN.




原本有过好几个其他的构思却频频卡壳,直到实在快来不及了,冒出这个奇奇怪怪的小念头

实在拙劣,只是今年也深爱你,老叶=w=

二十三岁了,生日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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